3月17日，上海昆剧团在上海延安初级中学演出《西游记·借扇》，反响异常热烈。台上，孙悟空蹲下身，“跳进”铁扇公主肚子，后排学生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，伸长脖子，“孙悟空去哪里了”；演员没有戴麦克风，也没有字幕机，但学生听昆韵念白毫无阻碍，听到孙悟空与铁扇公主斗嘴，全场乐得前仰后合，还有人叫好。

京剧、昆剧、越剧、沪剧、淮剧、评弹……上海各戏曲院团在校园中都有落地生根的法宝。

从一所学校联动周边地区

17日下午，上海昆剧团与上海延安初级中学举行共建仪式，上昆将为延安初级中学昆曲教学提供师资保障，选择合适剧目深入该校为师生演出，双方还将携手编写昆曲普及教育读本。

在上海延安初级中学，有全市唯一一家市级中学生昆曲社团，这让校长许军深感骄傲。2010年，昆曲项目在学校生根发芽，2012年上昆青年演员胡维露、袁佳开始在该校昆曲团担任指导，教授学生《亭会》《拾画》《百花赠剑》等戏，两三百人接受专业训练，“每年一次学校艺术展演，昆曲是最靓眼的节目，我们戏称‘延安春晚’。”许军说。

一个学校的戏曲种子长成“大树”，会给周边地区带来“荫凉”。2016年，600多位经过上海京剧院名家指导的“小京继人”，通过“我来讲、我来写、我来传、我来绘”等方式，深入京剧院周边社区传播国粹艺术，为居民、学生带去别开生面的京剧课堂、京剧传唱等。如今，“小京继人”人群已辐射至南洋模范中学、南洋中学、位育中学、上海市第二中学、紫竹园中学等多所学校。上海市第二中学学生李昕钰觉得京剧课上的《三岔口》最有意思，“在灯火通明的舞台上，演员仅凭肢体动作，就能展现黑暗中打斗的胆战心惊。”南洋中学的江良辰喜欢“骑马”演示，“要双手腾空，模仿出解开绳结的动作，再将马鞭拾起，朝天一挥，完成上马动作；骑马时左脚翘起，右手握住马鞭，口中念叨着：驾，时不时甩甩鞭子，一套酷炫的骑马动作才算完成。”2017年，上海京剧院携手龙华街道启动“国粹好邻居”项目，“小京继人”国粹艺术传承作为其中重要部分被纳入其中。

在上海淮剧团与浦东浦兴街道文化共建中，浦东模范中学成为重要载体。沪上首个“淮剧校园传习实践基地”落户于此。基地揭牌仪式上，浦东模范中学师生与正在该校访问的荷兰哥白尼高级学校学生，一起向上海淮剧团老师学习化妆、穿戏服、走圆场。每周上海淮剧团一级演员赵国辉和王琴到校讲课，学校每学期为淮剧教学安排15个课时，3个学年为一个周期，完成淮剧艺术特色基础班、提高班、表演班递进教育。上海淮剧团计划以现有浦兴淮剧团为主，培养一支老、中、小年龄层三体结合的社区淮剧团，“首先让观众体会到淮剧的精彩，继而通过学唱、传承慢慢传播开来，播散传统文化的种子。”

挑剔的大学生观众也叫好

戏曲为中小学生启蒙，感受传统之美。而在挑剔的大学生观众中，它的影响力也在扩大。2016年，上海沪剧院推出“沪剧《邓世昌》上海地区高校巡演季”，在首站上海海事大学，学生们挥动旗帜，以旗语欢迎这部描述海上英雄的戏。《邓世昌》主演朱俭、李建华、钱思剑、吉燕萍等走进高校，举行“演员与观众见面会”和“我心中的沪剧”高校学生座谈会。与大学生的交流，也促使主创团队不断完善剧情，“大学生喜欢看快节奏的美剧、日剧，开场10分钟很重要。《邓世昌》一开场用惊心动魄的英雄魂兮归来，引发观众兴趣。”《邓世昌》节目册曾被年轻观众反应太直白，“光看节目册就知道演什么。谁还会来看？”新一版节目册第一页变为北洋舰队历史照片，“先给观众沉重的历史感，身临其境，接着展开介绍。”《邓世昌》还走进北京大学，收到师生们的热烈欢迎，今年上海沪剧院将携《雷雨》在北京大学演出。

大学生是苛刻的，可一旦赢得他们的心，反响也是最为热烈的。上海越剧院进京展演，提前两个月策划钱惠丽、王志萍、黄慧、章瑞虹等名家走进北大、清华等高校办讲座，“如何让大学生接纳我们、喜欢越剧，剧院和演员反复策划了很多次。” 王志萍在北大讲越剧，介绍《甄嬛》《双飞翼》，她特意与钱惠丽、黄慧设计舞水袖、穿高靴、走台步等互动环节。王志萍现场表演甄氏哭法创作过程，并以《红楼梦》《蝴蝶梦》《盘夫索夫》《甄嬛》中四个角色展示不同的“哭”，“同为无声的哭，林黛玉哭起来是怯弱的，而甄嬛的哭是内心压抑的撕吼。”中国人民大学古典学专业四年级学生李牧谣听完讲座，当场向工作人员询问，“哪里可以买票看演出？”

小变化，日子久了就是大变化

上海京剧院老生演员庄顺海从事京剧普及教学近20年。在上海京剧院业余艺校，如庄顺海这样的老师有十多位，他们都是在职、退休演员、演奏员，涵盖青衣、花旦、花脸、武生、老生、丑角等主要行当，这所学校又被称为飞行学校，老师常年“飞行”授课于全市8所中学、16所小学、7所幼儿园、3个街道、1个青少年活动中心。20余年来，他们每年“飞行”公里约4万余公里，创造性地将京剧艺术引入语文、历史、政治、音乐、美术等多种课堂，结合京剧课本剧等形式完成了2000余次课程。“过去教京剧很随机，谁喜欢京剧，找到我们，看时机学几出有名唱段。现在京剧普及活动计划性强，有教材，有学校共建计划，从原来的探索型变成项目型。我们得做备课记录、教学大纲，形式也更加多样，京剧进了历史课、音乐课，还有课本剧、京韵操。”

“孩子们会审美，能吃苦，更有合作精神。”许军总结昆曲社团的收获，“他们看完学校公益场演出不过瘾，自己买票去看戏，学生家长们把孩子学戏照片发在微信朋友圈，引来一连串问询，无形中也在扩大昆曲影响力。”上海沪剧院举办沪语训练营，上过体验课的孩子接近万人，“不一定人人都要唱戏，重要的是播撒戏曲的种子，孩子们长大后看戏、懂戏。”上海沪剧院院长茅善玉说。

来源：上观新闻 作者：诸葛漪